次生演替

[叶黄]不眠旅行(四)

……补完……隔太久重发一下_(:з」∠)_

随便安排了一个龙套角色,狗血注意,虽然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他俩见见面……

下章估计会是“H市一日游”吧(……)




 

 

 

这一年的除夕比往年来得都要早,第十九轮比赛结束,各大战队很快进入了冬休期。职业选手们纷纷回家报到,兴欣的人也走了不少,留下来的只有陈果叶修苏沐橙,外带一个关榕飞。陈果和苏沐橙不用说,叶修是明摆着不想回家过年,恰巧碰上敬业到丧心病狂的关榕飞想出新点子,立马跟人沆瀣一气去了。

和关榕飞彻底搞定小手冰凉的一套银装,两个办完年货的姑娘早已在旁边聊了好久。叶修实在受不住两人从背后射来的一片阴森森的“还不休息你那老腰是不想要了吗”,退出荣耀界面,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突然有声音滴滴滴地响起来,叶修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电脑的右下角果然有个小小的头像在跳动。

他忽略了在心中一闪而过的猜测和某种很微弱的情绪,把叶秋的小头像点开。很不符合这位大老板一贯风格的句子一个接着一个跳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是分开发的,叶修没准真会把屏幕对面的那一位当作黄少天。

 

“在不在?”

“别急着关,我这次没打算叫你回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你干嘛。”

“我实在找不到人说了只能找你,要笑就笑吧,我愁死了。”

“爸妈逼我去相亲……”

 

叶修没有辜负叶秋的期待,连愣住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屏幕前哈哈大笑起来,倒是走过他身边的陈果被吓了一跳。叶修笑了老半天才止住,斟酌了一下措辞回复他:“怎么会,高富帅都没有女朋友?居然还要靠相亲解决终身大事。”

“帅是在夸我还是夸你?”叶秋见他在线,立即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空当,噼里啪啦一顿暴走,“我怎么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忙公司,私人的事情还真没怎么关心过。你也别笑我,要是你还在家,绝对是被逼着天天相亲的节奏好吧!”

“所以我不在家。”叶修作为旁观者,很是一身轻松。

窗口寂静了一会儿,叶氏集团总经理大概又在电脑那头很没风度地破口大骂顺便小小地纠结一下,然后对这个找叶修抱怨的决定做出深刻反省。片刻后叶修才收到了他的回复,火力直接转移:

“你呢,十年了连恋爱都没谈过?那还是快点早做准备,加入相亲预备军吧。”

叶修点起一支烟,想了想,敲字回复:

“谁说哥没谈过?你以为我像你啊,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基本需求不。”

那头的叶秋显然被这个不科学的事实震惊了,手一抖居然按了个屏幕抖动,足以看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汹涌完了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没开玩笑?”

“当然没有。”叶修说。

叶秋的再次沉默是短暂的,即使是企业总经理,也依然免不了成为八卦小分队的走狗。叶秋彻底忘记了相亲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愁闷,欢乐地给叶修的对象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挖掘叶修的情史。叶修和谈恋爱,这两件事物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其鸿沟横跨整整一个次元,现在居然都能被联系在一起,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着叶秋像做人口普查一样从家庭背景问到年龄姓名,叶修贯彻了他一直以来的风格,淡淡地回答道:“21岁的时候开始的,谈了三年吧,然后分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叶秋不乐意了,无奈叶修的回答也算半个预料之中,期待这个人认真回答问题未免太天真。他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企图直接从叶修嘴里挖出点什么来——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又极富有娱乐性的问题。

“你怎么和她说的名字?”他问。

是他不是她,叶修在心里默默纠正了一下。

“叶秋呗……”

“哦……你们做过没啊?”

这下轮到叶修无语了。叶秋不愧是企业的领头人,眼光之毒辣全然不输给他这个打比赛常年死抠对手细节的,看问题实在快准狠。他硬着头皮回复,第一次在句子里带了点情绪:“别问了!”

无疑收到了对方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

名字这件事,在当时的确令叶修郁闷了一段时间。黄少天嘴里冒出来的名字全是叶秋叶秋叶秋,叫得异常清脆动人,尤其是上床的时候。虽然知道是在叫他,却总让人心里怪怪的。拿走胞弟身份证的报应在这一刻大放光彩,交往的那三年,黄少天不知道多少次对他说过喜欢,对象无一不是这个名字,叶秋。

挑战赛开始后叶修用回本名,对外说得含糊,职业圈里知道内情的却不少,黄少天就是其中一个。他看完报道就跑来轰炸了叶修,在苏沐橙的手机里连珠炮般抛出一大堆问题,叶修筛选了几个简单解释一番,那头却咚的一声就没有回音了。片刻后黄少天的声音才重新传了出来,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我摔地上去了哈哈哈我只是突然想到——嗯——叶修——以前我们那啥的时候你都怎么想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还能是怎么想的?

听着黄少天在电话里大笑时的烦躁感重新浮上心头,叶修吐出烟圈,烟雾慢慢扩散开来,朦胧了整个屏幕。

和黄少天为时三年的感情,他应该是满意的。就像黄少天这个人本身一样,这段感情炽热而纯粹,像一团小小的明亮的火焰,在叶修扛着嘉世艰难行走的三年里温柔地燃烧着。远距离恋爱没有给两人太多腻味在一起的时间,再加上职业原因,叶修和黄少天的联系更多时候建立在荣耀里、在竞技场上,而尽管如此,偶尔从他身后路过的苏沐橙也会忍不住插嘴说,你笑那么开心干嘛啊,中奖了?

是,他中奖了,中了一个黄少天。不过再高昂的奖金,也是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这个念头在叶修心里一直很清晰,令他欣慰的是,黄少天仿佛也明白这一点,从来没有为这段感情加过任何强制条件。交往时也是,分手也是,就好像他同样做着这样一个准备:我们总是会分手的,所以就这样吧,足够了。

一切都刚刚好,不多不少,不浓不淡,唯一能谈得上美中不足的,也只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瑕疵。黄少天的声音,叶修,喜欢,这三个词总归还是不相干的。尽管在被黄少天嘲笑的当晚叶修就做了一个梦,把三年的过往从头到尾回放了一遍,而在这些电影般的慢镜头里,所有的“叶秋”都被替换了,变成了黄少天神情快活声音明亮地叫着的,叶修,我喜欢你。

 

陡然落下的烟灰烫了手指,叶修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屏幕上叶秋弹出的一行字。

“那什么,就算有过不也分了吗,你不会就打算这样光棍一辈子吧?什么时候想找对象了知会我一声啊,从形象包装到圆房一条龙服务。”

“圆房你也要管?”叶修质问,“难不成你还要铺块喜帕看有血没?或者拿个DV全程观摩学习啊。”

“咳,”叶秋显然还是没能习惯叶修直奔三公里开外的下限,不自然地结束了关于“圆房”的讨论,接着很认真地敲出一行字,“说真的啊,你都这么大人了,也该找个人陪了。我看资料上有个姑娘还不错,而且最近就在H市出差,要不你试试?”

刚才还在嘲笑他的家伙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情深意重的好弟弟兼热心肠的媒婆了,这角色转变未免也太快。叶修懒得理他,干脆关了对话框,叶秋的头像却不依不挠地再次闪烁起来。打开一看,对方竟然干脆把姑娘的资料一股脑全发给了他,从照片到姓名身高体重三围,再到兴趣爱好学历家世,洋洋洒洒两三页,看得叶修脑子都疼了。

“这是相亲?”叶修说,“调查的人从中情局出来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叶秋发了个笑脸。

叶修草草浏览了一下对方的资料,各方面都不错,长得也挺清秀,属于曾经的叶修比较中意的类型。可惜再中意前面都有了定语,用黄少天的话来说,叶修早就从油条成了甜甜圈,以大漠孤烟的气势朝着不归路雄纠纠气昂昂勇往直前无人可挡,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我帮你联系,”叶秋鼓舞他,“去吧去吧,没看上也没关系,就当出去走走呗。”

接下来叶秋整个人都换了画风,语重心长地从媳妇儿说到职业生涯,从职业生涯说到叶修退役后的下半辈子,语气一板一眼地遗传了老叶,一定要振聋发聩才算最好。大老板的演讲就是不一样,即使话里大部分仍旧在开叶修的玩笑,但永远死抓着一个中心:退役之后干什么,你想过没有?

想个蛋啊,我想它干嘛。叶修冲着屏幕吐烟圈,可惜没法喷在对面那人脸上。叶秋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下子也包不住话,跟个黄少天似的,发人深省又挟带点垃圾话的句子一个一个跟着往外冒,打在叶修的屏幕上都成了乱射,虽然准星偏移威力也不够,叶修也没被这些林林总总的骨感现实牵着走,但屏幕亮着,水波浮上来,他看见了水草。

 

叶修重新点起一支烟,把对方发来的资料一点点往下拉,拉到底部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思绪在一瞬间走了有千万里远,又在下一刻回到原处。

他把文档关了个干净,继而鬼使神差地,在键盘上敲下一句好。

 

 

相亲这件事,叶修没和任何人提过。他单枪匹马,单刀赴会,看上去坦荡荡,其实还挺紧张的。除了战队那三位他还没怎么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尤其是像这样,带了点不同意义的。幸好出门的前一天晚上对方发来短信说打算先和初中同学在H市逛逛,问叶修要不要一起来,这才免除了二人相处的尴尬。

对方和他约好的地址和兴欣很近,转过一两条街,就是那家短信中提到的奶茶店。关于这家奶茶店,叶修还算了解,以前黄少天每每来嘉世探亲,总会绕路去那边带上两杯,照顾了老板不少生意。当时叶修总嫌甜不肯喝,黄少天气鼓鼓地两杯干完,然后吧唧一下在他脸上留了个奶茶味的,呃,齿痕。

再或者天气晴朗的时候,黄少天拉他出去活动筋骨,见面地点也是这家奶茶店。黄少天下榻的宾馆离这里很近,所以每当叶修走到路口时,都能听见对方凭借天赋技能和女店主拉家常的声音。话痨一张嘴说遍大江南北,逗得女店主花枝乱颤,叶修就在这时特煞风景地出场,拎着黄少天的领子往里拖,还不忘贴着他的耳朵说:光天化日给我戴绿帽子,信不信我一夜七次啊剑圣大大?

……这么耻的台词不提也罢。

穿过马路,叶修望见了奶茶店的招牌,几年没来,除了颜色有些泛黄,几乎没有变化;甚至那个总在奶茶店门前出现的声音,也像从前那样,明亮的,活泼的,穿越人群钻进他耳朵里。

 

“……你干嘛还叫人来啊而且是相亲对象!把我搁这当一个高效能LED灯使吗!而且他要是误会我俩关系你这次又吹了怎么办,还有啊我不都说了吗我来这里好几次导航能力不比本地人差……”

 

叶修在奶茶店前顿住脚步。

……天意弄人,是这么个往死里弄的弄法吗?

小文青在苏沐橙打开的电视剧里高声唱着咏叹调,“啊——万水千山我们总会相遇”,遇字音调抖三抖,尾音拖成快断气的节奏;楚云秀的签名换成新的,“即使穿越茫茫人海我也会找到你——终于看完了,男主好帅,接着来!”甚至罗辑,甚至还有罗辑,他选修的物理书里端端正正的写:两个氘核相撞,然后发生了聚变。

最后这句还是挺靠谱的,叶修想,这可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大爆炸。火药导线都有了,就差他这一把火扔进去,齐活。

叶修一瞬间有点想跑,然而坐在门口的短发姑娘已经看见了他,还使劲挥了挥手:“在这里在这里!”

……还挺活泼。

照片上果然都是骗人的啊,叶修想。不过想来也是,和那家伙混在一块的人会文静到哪里去吗?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剑圣大大始终无法和枪王关系亲近的原因之一。

叶修冲她点点头,在这异常活泼的妹子欢快眼神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往里走,左脚风萧萧右脚易水寒,每一步都沉重如壮士出征;秦王已端正在座,铺开的卷轴露出了匕首,他走到黄少天身边故作从容地坐下,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射杀在当场了。

“你好!”姑娘晃晃奶茶杯,微笑。

“……你好。”叶修很镇定地回了她一个笑。

龙牙横向刺出,命中,触发效果僵直。

 

“我……操啊!!!”

半晌过后,黄少天摔了奶茶杯。

 

叶修拍拍他的肩膀:“要做个守秩序讲文明的优秀公民啊,少天小朋友。”

黄少天不理他,憋了好久才问坐在他对面的姑娘:“……你怎么不早说是他?!”

“你们认识?”姑娘惊讶。

“叶修啊!叶修!!”黄少天大叫,“就是你一直说好厉害好喜欢的那个叶修!”

眼见姑娘的脸红了红,叶修大概也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对面这妹子估计对荣耀有一些了解,但不清楚,只是为了在黄少天面前表现一下,才专门选择了叶修——这个经常被黄少天挂在嘴边貌似又胜率不高的PK对象——作为自己的偶像,可惜了解太少,连看了名字相片都没认出来。

“既然认识就好说啦,”姑娘挺干脆,很快就恢复常态,“叶神应该不是真想相亲吧?我是家里人逼的,要是你也是被迫,那正好嘛,今天就一起逛逛H市呗!”

对方都给了这么个台阶,叶修也不拒绝:“嗯,行啊。”说着转头瞅瞅黄少天,见他咬着吸管挺不在状态,眉毛皱在一起,目光游移没个落脚处,也不知道是还没从这个可怕的事实挣扎出来,还是转身又陷入了另一处沼泽地。

两个人的约会这下真真正正成了三个人,前男友,相亲对象,实在是个神乎其神的组合,肯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叶修见黄少天虽不说话脸色也还算正常,琢磨着自己已经从生死之境逃出,干脆放他自个儿纠结,和对面的妹子探讨起接下来的行程。在H市待了快十年,怎么说他都算是半个H市人,推荐的旅游路线肯定比黄少天靠谱。

 

不过很快叶修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来H市,出门都只有一个并且必须要这个人陪着的黄少天,对H市所有的了解和熟悉都来自于这个人的黄少天,脑子里还能装什么路线?

叶修翻开了黄少天之前画出的路线图,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奶茶店、游戏厅、湖堤上隐蔽的小凉亭、价格实惠的租船点……大街小巷,城里城外,每一个都是七年前,叶修带着黄少天一起走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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