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不眠旅行（十三）
连续爆肝的结果就是卡文……
好像能完结得比预期早_(:з」∠)_
黄少天一直不喜欢喝酒，哪怕是菠萝啤。
前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发现自己在宾馆里，后来据说是兴欣连夜托喻文州把他抢救回去的。他醒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手机屏幕上倒显示着不少未接来电，还有几条微博热讯。再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如果没记错的话，兴欣一行人返回H市的飞机已经起飞半个钟头了。
未接来电大多来自喻文州和家里，还有一个是苏沐橙打的，他犹豫了一下，删除了这条记录。
喻文州没打通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记得给叔叔阿姨回电。
他给黄母回了电，说自己喝太多睡过头，果不其然挨了顿骂。他连忙转移话题，说晚上就会坐飞机回G市，让她不用担心，并承诺一定会带足够的特产，对方这才消了些气，催促他吃午饭。
于是他戴着鸭舌帽到楼下草草吃了顿便饭，餐馆的小电视里还在回放昨天晚上兴欣和轮回的决赛，不少荣耀粉围在电视前看得热血沸腾，热烈讨论着昨晚的盛况。没过多久几个兴欣粉和轮回粉就一言不合掐了起来，吓得老板连忙赶来换了台。
最后画面定格在叶修和兴欣众人举起奖杯的那一刻，在闪光灯下耀眼夺目。黄少天低下头哧溜吸了一筷子面，咀嚼几下吞进肚子里。
昨天晚上的事，黄少天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只记得自己喝了无数罐菠萝啤——这东西的味道好歹比普通啤酒容易接受——喝得他瘫在沙发上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菠萝啤了。累积上头的酒精气味就像他一直以来所认知的那样，折磨着他的味蕾大脑和五脏六腑。昏昏沉沉间他似乎用咬牙切齿的声音问了叶修一句，所以我是失败了，又？
一片喧嚷中，他似乎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
傍晚七点，黄少天乘坐的班机降落在G市，结束了他半个多月的旅行。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和叶修乃至兴欣的任何一人主动联系，只有苏沐橙发来了一条短信（间接证明那一个寒酸的未接来电也是她打来的），问他“你还好吧？”
好得很啊！他回到家，看着黄母张罗好的一桌子菜，猪骨汤浓白鲜亮冒着腾腾热气，白灼虾透着鲜嫩的红；他拿起两块桂花糕塞得嘴里满满当当，被呵斥了一句饭前洗手。饭后他主动洗了碗，陪着自家太后看几集肥皂剧，听对方唠唠叨叨地说男主适合恋爱男二适合结婚女主怎么能这么造作不堪。没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的了。
广告插入时黄母念叨了他几句，说他比赛完了还不顾家，非要一路跟着看，比邻居家小妹追星还要狂热。黄少天辩解无效，只好义正言辞地表示我这是为了研究对手为下赛季夺冠做准备，他妈直接打断他接下来一番长篇大论道，这些你知道就好，我比较关心你那个对象。
然后她用一种冷冷的、逼供犯人的语气说：“你什么时候有了对象，居然不告诉我？”
黄少天：“…………妈……！”
“喊娘也没用，”他妈说，“我是不太操心你的恋爱问题，但是有了对象居然不告诉我？当时你忙着看比赛我没问太多，现在回来了就别想糊弄过去。怎么认识的？哪儿的人？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见见？”
“就……和我差不多，比赛的时候认识的。”黄少天不知所措，“应该是B市人吧……”
“还有女孩子玩这个？”黄母皱眉想了想，“也没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过过眼？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她。”
黄少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我不都告诉你我俩分手了……”
“什么？”黄母似乎很讶异，“你居然没追回来？”
“……好像还没有。”
“她不喜欢你了？”
“也没有……”让联盟为之修改规则的男人几乎被问成了哑巴。
“你要是没经验，妈妈可以帮你啊。”黄母突然兴致勃勃起来。
黄少天差点就要忍不住说妈要是你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你会帮我吗。
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八字没一撇的事，这出柜出得像小粉丝单方面宣布我和爱豆已经喜结连理了似的。他走上去抱了对方一下：“谢谢妈！我自己能搞定，您放心吧！不用问了真没什么了我回房间去了啊。”
电视里男女主角正在泪洒黄浦江，黄少天听着两人的号哭，心里绞作一团。
兴欣夺冠后，叶修几乎音讯全无。
不少电竞杂志都登出了关于兴欣夺冠的报道，但这些报道中连伍晨的观点都顺带加上了，竟然没有一篇是针对夺冠主角本人的，甚至连他说过的一句话都没有。只有老板陈果出面表示，叶修打完决赛后很累，需要休息，于是连与兴欣交好的常先也被拒之门外，半点叶修的消息都拿不到。
这家伙没有时不时就更新微博的习惯，qq也是常年隐身，一开始没人发现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直到连续出了几次野图boss都是兴欣公会的伍晨带人来抢，偶尔魏琛也会开着迎风布阵缩在队伍最后时不时放个小法术，但队伍中始终没有出现某个疑似叶修小号的角色把游戏搅得血雨腥风，这才有人在职业选手群发问：怎么感觉叶修人间蒸发了？
还有人@了沐雨橙风：这大神到底去哪了？拿了冠军就没见着人。
结果干脆连苏沐橙都没有露面。
这样一来，叶修倒真像是人间蒸发了。
黄少天默默围观着这一切，起初他想直接屏蔽选手群，免得看见君莫笑的名字晃来晃去让自己心神不宁；后来没忍住解除屏蔽，用几个小时把聊天记录翻到了决赛当天，这才发现叶修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直到第四天早上，黄少天一觉醒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博，被铺天盖地叶修退役的消息淹没了。
兴欣早晨召开了记者会，终于抛出这枚重磅炸弹，从记者媒体到网络几乎都疯了。他刷新了一下主页，无一不和叶修退役有关，就连热门TAG也是粉丝疯狂刷出来的“叶修别走”，随便点开一个都是一片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叫叶修的不是退役而是撒手人寰了。
至于叶修本人，没有更新微博也没有出现，但每个角落里都藏着和他有关的消息。方锐上传了一张照片，是叶修抽烟打荣耀的侧脸，看上去是冬天拍的，配文“别了，我的好队长！”，片刻后包荣兴转发：“老大我会想你的！”
他点进这条跟着写下一条洋洋洒洒一百多字个人风格强烈的告别，最后想一想还是点了取消。
职业选手群里已经一片沸腾，原来这几天叶修销声匿迹是决定退役了。又是和第一次一样一句话不留就悄声离开，不解、遗憾、惋惜……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复杂，但最后纷纷献上的，依然是对叶修今后生活的祝福。
接下来几天，叶修还是没有出现，无论网络上还是游戏里。
职业选手们在群里议论了一番，但没有持续太久。像他们这样在役的选手到了假期，要紧的还是野图boss。黄少天也是其中一员，开着一个小剑客混在蓝溪阁玩家中跟着混战四五天，没了比赛期间的种种限制，上蹿下跳刷文字泡倒也十分快活。除了昨天在刷新点看见许久不见的君莫笑——他原本以为那是君莫笑。千机伞喷出的反坦克炮从他剑尖划过，黄少天内心一系列激动惊讶还没来得及涌上来，君莫笑的头上就出现了一个文字泡。
“咦，你是不是狮子座？”
“……”黄少天难得没有多话，一记银光落刃劈下，同时招呼着蓝溪阁玩家集火，直接把还不熟悉散人操作的包荣兴送回了复活点。
自此之后黄少天鲜少再去抢野图boss，但几天不上荣耀又忍不住手痒，只好叫上刘小别去竞技场。没打几局刘小别就强烈抗议说不打了，并表示黄少天这种剑剑直取要害毫不拖泥带水还不发文字泡的风格太像韩文清，他一不习惯，同时也感觉黄少天完全没有认真对待。
黄少天哈哈笑了几句说估计最近做家务做得身心俱疲，等我休息几天再战！
接着他忍不住打开了君莫笑的对话框，打上一行“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想了想又删掉。
其实黄少天并不惊讶，叶修的退役在情理之中，何况他还曾暗示过自己。叶修宣布退役后依然没有出现，其实也不难猜测，他曾从叶修偶尔的叙述中了解到有关于他家庭的细节，比如有个被他盗用过身份的弟弟，还有一个严苛的父亲。叶修这次回家，多半要补上这十年来的空子，有没有时间摸电脑还不知道，更不用说上游戏了。
但此时他看着qq上叶修的灰色头像，一颗心还是慢慢地沉了下来。
这个夏天对于荣耀玩家来说发生了很多事，林敬言退役，兴欣夺冠，没多久叶修也跟着离开了人们的视线。它们的热度还未褪去，联盟随即又迎来一件大事：荣耀世界邀请赛。就在这两天，印有荣耀金色logo的巨幅广告如雨后春笋般接连竖起，这个消息也随之被传遍大街小巷。
比赛由世界电竞协会联手荣耀游戏公司发起，将于7月17日正式举行，邀请了来自十六个国家的队伍，持续时间长达半个多月。消息发布的前一天黄少天就接到了来自联盟的邀请，安排他赶往B市参加国家队集训。
即将前往B市，这几天黄少天也没什么抢野图boss的心思，偶尔约刘小别和卢瀚文去几次竞技场，再就是开着他的小号剑客在地图闲逛。可惜他曾经用这个剑客和蓝溪阁混了好几天，早就被许多玩家眼熟，常常走着走着被人半途拦住，说剑圣大大要是不给个签名就在这里躺尸。这种粉丝也就算了，更可气的是躺在他面前说剑圣大大要是不帮忙要个张佳乐王杰希韩文清叶修的签名我就不起来的，那你就躺着别动好吗？！
一来二去黄少天被拦截得心烦，干脆退出这个75级的剑客号，换上那个他没用过几次的流木，登入了第十区。
离流木帮君莫笑刷埋骨之地的记录过去快一年，第十区人口也逐渐趋于稳定，几乎没有人还能认出他。黄少天终于放心地操作着27级小剑客四处闲逛，没事杀杀小怪挖挖宝，最后一路来到了空积林。
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地方，一是景色不错，二是大概算得上和叶修有缘。游戏里看不出时间流逝，空积林的雪自游戏开始运营起一直下到现在，漫天飞絮的天空和雪地里一串脚印似乎和他第一次来时毫无区别。大雪盖满了树林和山脉，流木的银色铠甲被雪光映得熠熠发亮，几乎可以照出树枝的倒影。
雪地上散落着几个开启的箱子，这是荣耀提供给休闲玩家的挖宝系统，只要去主城杂货铺买把铲子就能使用。箱子有时能开出制作蓝红药的基本材料，因此也有不少专注于交易行的玩家以此为一种赚钱途径。
光是散步有些无聊，流木在雪地上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黄少天看了看这些箱子，干脆挑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操纵小剑客站了进去，在箱子里蹲下。打量片刻又觉得有些羞耻，刚想让流木跳出来，黄母却在客厅喊他出去拿水果。
片刻后黄少天端着一盘葡萄回到电脑前，空积林还是那个空积林，森林里下着漫漫大雪。但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看见有人在流木身边不断刷着文字泡。
“看我挖到了什么[流木]”
“看我挖到了什么[流木]”
“看我挖到了什么[流木]”
黄少天转动着流木的视角，进入视线的是一个站得很近的女性角色，穿着红色劲装，手上没有拿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铲子。看起来似乎是个正在挖宝的女玩家，见他在箱子里蹲着，于是过来调戏了几句。
“看我挖到了什么[流木]”
对方又刷出一句。她发现流木动了，也不再继续刷屏，而是接着打出一行字：
“跟我走吗？”
这是哪一出？黄少天让流木站起来，视角恢复正常，他一下子看见了对方刚才被卡在屏幕外的id，还有背在背上的战矛。
黄少天心里猛地一震。
他点开对方的角色信息，32级，战斗法师。是同名吗？但他不认为自己会遇上这么巧的事，开着小号在第十区遇上和几年前跟自己大号做七夕任务的女战法一模一样的角色，这概率简直微乎其微。又或者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跟我走吗？”女战法好似一个复读机。
接着她转了转视角，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在和流木对视。
“少天？”
两个字紧跟着跳出来，流木不动了。
女战法收起铲子绕着他转了几圈，战矛从左手甩到右手，直到她无聊地拍出一个落花掌击飞了树上的麻雀，流木的头上才冒出一个小小的文字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包子说看见流木上线了，我来看看。”女战法把战矛戳在雪地里。
……所以就来了空积林？
黄少天可不相信这个地方对叶修有什么特殊意义，也不认为对方和自己如此心有灵犀。果然没多久女战法头上又冒出一个文字泡：“沿新手村一路找过来的，布尔斯镇、哈德村和空积城都翻过了，要是这里再没有，哥就该去一线峡谷了。”
如果现在叶修在黄少天面前，大概就能看见他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
叶修打算翻遍地图找他？为什么？有什么目的？他想干嘛？……不对后几个问题是同一个意思。黄少天大脑当机了好一阵，回过神来心里头一个涌上的情绪竟然是愤怒。他打字回复对方，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你特么到底想怎样？！”
“亲也亲了，拒绝也拒绝了！”
“差不多了吧！”
叶修似乎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什么？”
黄少天一瞬间有些无力：“两次掉进同一个坑很尴尬的好吗，不想再掉第三次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压抑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和委屈。
和叶修纠缠了快要八年，一次分手，两次求复合失败，而现在对方即将要彻底斩断和他的最后一丝联系，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结果。那个晚上他挺想扯着叶修的领子说你他妈推我干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在一起有什么难的？你都从挑战赛里闯出来拿冠军了就不能跟我拼死双刷完这个本吗？
不过酒劲上来时没这么说，酒劲过去就更不会开口。如果走剑圣风格干净果决的剧情，他是时候放弃叶修了。幻影无形剑不中，三段斩不中，敌人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继续留在原地没有意思。
黄母看电视剧放的特别响，客厅里男主角念着悲情对白，背景乐煽情又凄凉。他说我知道忘记你其实很简单，只要两个步骤，第一步是把心剖开把你挖出来，第二步是一针一针把心缝上。有什么代价吗？没有，不过就是很痛而已。
叶修给了他这个机会，兴欣夺冠后没有出现，宣告自己退役的记者招待会上也没有出现。他连续消失了七八天，仿佛就要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在黄少天今后的人生中了。他能理解，自然也应该配合。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经历过热情、冷静、理智、迷茫和耿耿于怀，最后终于清楚地发现什么乱七八糟都是假的，只有喜欢叶修这一件事是真的。
独自一人等着沙漠里开出花来，也不是某一天心血来潮的事了。
“少天，你听我说。”
叶修突然打开了语音。他的声音从女战法身上传出来，显得十分违和。
“回家以后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到未来的某一天，你在给我拍婚纱照。你是我以前的爱人，你说你喜欢用相机记录你爱的人。”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你说起垃圾话停不下来的样子就和现实一样。”
叶修的声音不大，压得低低的，却很有力。黄少天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直直穿透耳麦，像扑在他耳边温热的吐息。
“少天，我怕噩梦成真。”
什么什么什么？
黄少天完全无法思考。他还想多问叶修几句，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这几天你去了哪里？以后你想怎么样？但叶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像他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女战法消失在了雪地里。
“去B市的时候，先来见一面吧。”
黄少天僵在电脑前久久没动。
他完全无暇细想叶修说了什么言情小说一样的台词，只想把对方从网线那头揪出来狠狠揍一顿。他的大脑里几乎已经模拟出了两个人打架——或者说叶修单方面挨揍的场景，好像只有真人pk胜利才能消除他心里的郁结一样。
“阿天，葡萄吃完没，”黄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房间门口，“吃完把盘子拿去厨房……”
她走进房间时恰好看见黄少天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迟疑片刻问道：“你眼睛……出汗了？”
“对啊对啊，今天真是太热了，空调开到20度都没用！”黄少天做作地抹了两下眼睛，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说，“妈，要是你儿媳妇……和你儿子一个性别，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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